禾骨的黄色大脑

Leave me alone.

圆环悖论·其六

⚠️⚠️⚠️ 希尔科 x 金克丝 ⚠️⚠️⚠️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「Take Away Your Nightmare」

 

希尔科从被窝里探出头,挪动着离开床铺,连呼吸都压得很低,没办法,谁让家里的木板床实在又破又旧,稍微翻个身都能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。他可不想把整屋子的人吵醒,然后范德尔肯定会逮着他问这大半夜的想上哪去。

既然白天找不着人,晚上总该在吧,他不信她能二十四小时都在外面闲逛不回洞穴休息。

其实他也不算有要紧事找她,只是那天从广场集市回来的途中,碰巧看见有个出售工艺品的小贩准备收摊,其中一个盒子装着的金属蝴蝶吸引了他的注意。虽然是玩具但做工精巧,外层涂了反光旳油漆,还贴了一些彩色亮片,希尔科感觉她肯定会喜欢旳,于是喊住小贩询问价格。兴许是当天的生意不错,小贩说这是最后一只了,如果确定要买就只收他一枚银币,原价可是要两枚银币加五枚铜币呢。

一枚银币,不便宜,都够半个月的饭费了,换作平时,希尔科是绝无可能把钱花在这种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上的。但这次希尔科认为不是计较贵不贵划不划算的问题,女人帮过他好几次而他却没有能力报答她的帮助,即使对方或许并不需要他的报答,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向她表示感谢。

最终希尔科咬咬牙付钱买下了蝴蝶。范德尔和赛维卡虽然诧异倒也没反对,只是有些好奇希尔科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小玩意。

先声明啊,他花的可不是大家的共有财产,是他节省下来的零用钱。

本索断断续续地打着呼噜,范德尔卷着被子换了个侧卧的姿势,年纪小的孩子们都在二楼休息,希尔科踮起脚绕了一圈,确认所有人都熟睡后拿走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,提着一盏油灯出了门。

矿区后山由于独特的地形夜里气温会偏低,希尔科忍不住哆嗦,他裹紧外套,沿着溪流旁的小路前进。大块的岩石和树根处都有他为了避免迷路刻的记号,油灯一照就能看得很清楚。

也不知她睡了没有,他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,又有些打退堂鼓。如此贸然造访会不会不太好呢?万一她不喜欢那个怎么办?

希尔科低头看了看系在腰间的小布袋,金属蝴蝶就在里面。

算了,来都来了,就别矫情了。

今晚月色明亮,伴着虫鸣,希尔科加快脚步,跨过水塘,翻过灌木丛,顺利找到了那个洞穴。洞穴入口依然被植被覆盖,他撩开像帘子一样垂下的藤蔓,走了进去。

女人果然已经睡了,像冬眠的动物那般窝在草垛堆里,很安静,希尔科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。

希尔科走到女人身边坐下,将油灯放在一边,暖黄色的光照亮了狭窄的空间,女人依然睡着,没有醒来的迹象,希尔科犹豫着是等她醒过来还是干脆拍醒她。

突然,女人的呼吸变得急促,眉间皱起了小鼓包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,嘴里呢喃着含糊不清的呓语。

是做噩梦了吗?希尔科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,只是觉得她看上去很痛苦。

他忍不住朝女人伸出手。

 

“那个,你,还好吗?”

 

她站在黢黑的隧道里,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幽深隧道,除了她再没有别人,也没有别的声音。

这是什么地方?

是梦吧?难道她又睡着了?

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?她记得正午的时候她在山里发现了一处未被填平的矿井,想进去找找看有没有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,好拿来强化符文石的磁力,她认为之前和维克托的通讯中断是两边时空的能量不均导致的。傍晚左右她回到洞穴,因为出了汗就烧了些水简单洗了个澡,原本打算继续捣鼓罢工的定位仪和通讯器,结果她发现放在一旁的符文石似乎振动了一下,她以为是错觉,刚拿起来想研究研究就感到一阵眩晕腿软,跌倒在草垛上,再之后的事就没印象了。

她用力地捏了捏脸颊,没有痛觉,看来确实是在梦里。咋办?难道她必须走出这条隧道才能醒来嘛?她摸索着往前走,可恶,在这片黑暗中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辨。

过了五分钟,也可能过了十分钟,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堵墙和一扇窗,墙是普通的黑瓦砖墙,窗是架着栅栏的普通铁窗,只能透过栅栏间的缝隙往里看,还没靠近她就感觉到了房间里传出的热浪,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
她紧张地做出吞咽的动作,走到窗前,她会看见什么呢?

她看见一座废弃船厂的仓库,熊熊燃烧的火焰,呛人的滚滚浓烟,和角落里的海克斯水晶。她看见狭窄的通道上,范德尔在和一个紫色畸形的怪物对峙,那怪物嘶吼咆哮着,而希尔科握着匕首悄悄地从后方逼近。

这些画面并不存在于她复苏的记忆中,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,是那个时候!是那天的夜晚!

不要!希尔科,不要!她大喊着,双手抓住滚烫的栅栏,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声音,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存在。

匕首刺入范德尔的身体,又无情地拔出,银白的刀刃被鲜血染红。范德尔忍着剧痛,一把扼住希尔科的脖子,越掐越紧。昔日的家人彻底决裂,再无挽回的余地,他们相互憎恨仇视地瞪着彼此。

不!不不不!不不不不不!

她看见希尔科又一次握紧了匕首,而这一次,扎进了范德尔的胸膛。

不要!住手!快住手啊!

她听见希尔科说了一句,我就知道你本性难移。

不是的,希尔科,不是这样的,求你了!你不能杀了范德尔,你会后悔的!所以,求你了!

她不愿再看下去,无助地伏在地上哭泣。

为什么她会梦见这些?是因为不久前在吊桥那里见到了范德尔的缘故吗?还是对她狼狈逃离范德尔的惩罚呢?

不该是这样的,她不该感到害怕的,她早就不再为亡灵困扰,早就舍弃了罪恶感,和所有会令她变得怯懦的情绪。

明明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,明明她已经是完美的了。

 

“救救我。”

 

希尔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叫醒她,他轻轻地摇了摇女人的肩膀,女人没反应,他只能加重幅度和力道,这次女人倏地睁开了眼睛,但她双目失焦,似乎没有完全清醒。希尔科还来不及问她有没有事,只见她蹭地跳了起来,反手将他摁倒压在身下。

女人的力气很大,希尔科根本动弹不得,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,他甚至来不及感到害怕。

女人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,刀刃正抵着他的喉咙。

冰凉的触感紧贴皮肤,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切开他的气管,但希尔科没有出声,他在等她回神。

油灯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映照在石壁上,女人游离的视线聚拢,她终于认出被她压制的人是谁。一时间她说不出话来,只是盯着希尔科,又愣愣地看了看手里的匕首,才猛然意识到她此刻的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
她松开希尔科,从他身上退开。

希尔科坐起来摸了摸脖子,所幸伤口很浅,只流了极少量的血,应该很快会愈合。

他承认他确实吓了一跳,任何人被刀子划了脖子都会吓到吧,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,因为他看出那是女人无意识的行为,她并不是真的要伤害他的。

相比之下,女人的反应反而更大,她喘着气,抓着刀子退到洞穴深处,曲起膝盖蹲着,缩成了一团。

 

“对不起,我只是,我只是想纠正错误,真的,我没想伤害你,对不起。”

 

她不敢看希尔科,只能不停地道歉。

还嫌闯的祸不够多吗?她差点又搞砸了啊!就差一点,该死的,就差那么一点!如果她的手没来得及收住怎么办?刀子现在就已经割开希尔科的喉咙了!杀一次不够,难道还想再亲手杀他第二次吗!

希尔科安慰道,没关系的,你只是,呃,只是做了个噩梦,一下子分不清现实而已,没关系的。

女人咬着指甲,语无伦次地说,我分得很清!那不是梦!是真的,都是真的!不是梦!是我害的!如果我没跟过去,如果我没把水晶带过去的话就不会搞砸,一切就都没事的!我不能再失去你,我不可以再犯错了!

女人咬破了拇指,不管希尔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,狂躁地捂住耳朵。

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令希尔科有些不知所措,仿佛下一秒眼前的女人就要崩溃了。他不知道她到底梦见了什么才会如此难过,但一定是他无法想象的事。为了安抚女人旳情绪,希尔科慢慢地靠过去,直到距离足够近,他迅速捉住女人凉得几乎感觉不到体温的手,他告诉她没事的,然后一点一点地抽走了那把刀。

希尔科轻拍女人的背脊说,不要紧,梦境和现实都是反的。

他给了她一个拥抱。

跟我说些什么吧,女人的头埋在他的肩上,声音有些颤抖,拜托了,随便什么都行。

希尔科犯了愁,这种时候可以说什么呢?

睡前故事吗?家里年纪小的孩子晚上如果做了噩梦不敢睡觉的时候,范德尔都会给他们讲故事,编各种天马行空的故事,好比裂沟里沉睡着怪兽,会摧毁祖安的一切,每个故事都波折不断跌宕起伏,但在故事的最后,一定会有人挺身而出,将那怪兽击败。孩子们听完便会备受鼓舞,不再害怕,回到各自的床上继续睡觉。

希尔科不一样,他从小就不喜欢听故事,他既不相信吃人的恶龙真的存在,也不相信斩杀恶龙的英雄会从天而降,所以每次范德尔只要开始讲故事他就把被子蒙过头,导致他一个故事都没记住,也压根不会讲故事。

但他知道,她现在需要他的帮助,他必须说些什么。

 

“如果你不介意,我就给你讲讲我的事吧。”

 

希尔科尽量挑选了前十二年的人生中那些令他印象深刻的片段。他从出生的贫民窟讲起,他的童年还算有过一段短暂的幸福时光,直到双亲因肺病去世。他讲到患上跟双亲相同疾病的经历,连续发了三周的高烧,他以为他会孤独地死去,最终却幸运地活了下来。他又讲到他是如何与范德尔还有本索等人相遇,如何建立起他们的小团体。希尔科算不上一个很好的叙述者,甚至讲得有些枯燥。但女人安静地听着,终于露出笑意。

当希尔科刚准备讲他第一次翻过皮尔特沃夫的城墙的时候,他发现女人睡着了,眉间舒展着,呼吸也逐渐平稳。

希尔科给她盖上他的外套。

他得趁天亮前回去,得在范德尔醒来前回到他的床上躺好。

不过有些可惜呢,今晚他错失了送礼物的时机,再叫醒她又于心不忍,希尔科拿出小布袋里的金属蝴蝶遗憾地想。

放在哪里好呢?最好是不会一眼就看到的地方,但也不至于找不着,希尔科环顾四周,视线扫过女人放在旁边的随身物品

要不就藏这里吧,希望待她醒来后会发现他准备的小惊喜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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